黎紫书是近年来颇受关注的马来西亚华文作家,曾获第17届马来西亚华文文学奖,她的长篇小说代表作《流俗地》获得或入选2022年花踪文学奖马华文学大奖、《中华读书报》2021年度十大好书、2021《文学报》年度好书榜、《亚洲周刊》2020年十大好书等。这部作品在豆瓣上也很有人气,评分高达9.2分,有6.2万人想读。今年8月,黎紫书来到中国,在北京、西安、武汉、成都、重庆、广州、上海、杭州、南京等地举办作品分享会,与多位作家、评论家进行对谈,受到一众读者热烈欢迎。

黎紫书是70后马来西亚华文作家的代表,投身职业写作前,做过小学教师、洗碗工人、鞋店销售、记者。她以短篇小说起家,题材丰富多变,笔触华丽绵密,充满异域风情。2021年,她的长篇小说《流俗地》问世,被认为是对华语文学写实主义传统的回归。这部作品以盲女古银霞的人生为主线,描绘马来西亚怡保小城里的众生百态、俗世悲欢;以独特的视角、诗意的文字,将马华社会近50年的风雨悲欢与人事流变娓娓道来。《流俗地》与她的《告别的年代》《野菩萨》等作品,构成了一道异域世界的亮丽风景,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家对历史的回望、对现实的关怀、对身份的寻求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深受鲁迅影响

近年来,张贵兴、黄锦树、黎紫书等马华作家的作品相继在中国出版,掀起了一股“马华文学热”。与前辈们不同的是,黎紫书试图摆脱雨林书写传统,有意剥除符号化的写作套路,建构起世界性的文学书写方式,她的努力为马华文坛甚至更广大的华语文坛吹入一阵新风。

黎紫书没有受过严格的华文教育,在谈及如何从怡保走上文学之路时,她说,“整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喜欢看书,我又是个特别孤僻的孩子。我看书只要打开它就一定把它看完,不管看不看得懂,不管喜不喜欢。”黎紫书对中文的热爱是自发的,从《唐诗三百首》到温瑞安等人的武侠小说,她用古典文学的韵致构建起对中文世界的文化想象,又尝试用粤语这一媒介勾连起自己与华文的联系。

对黎紫书影响巨大的是鲁迅的短篇小说《孔乙己》。虽然她的文化背景与鲁迅小说描绘的有很大不同,但她依然从中感受到文学的强大力量和中文的独特魅力。黎紫书说:“我喜欢中文呈现出来的美,这种美其他语言没有。那我就使用它吧。我没有什么包袱,写《流俗地》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是非常轻灵地使用中文。文字在我手上像两颗珠一样灵活地转动。”

受鲁迅短篇小说影响,黎紫书一开始热衷于创作短小的微型小说,追求“把五分钟的阅读留存在生命中五年甚至五十年”的效果。“我要考虑怎么把这一千字的小说写好,写成文学,写成具有文学高度和深度的作品。这对我是非常重要的训练,使我懂得舍弃,让我每用一个字时都要求自己反复推敲。”

35岁后,黎紫书尝试当一名职业作家。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,24岁一出道,就斩获马来西亚文学大奖——花踪文学奖小说首奖,之后又获得各种奖项。一次次的获奖和从未投稿失败的经历激励了她,使她决定深耕写作。“马华作家有一句话,虽然文学不能养活我,可是我能养活文学。我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在写作,我只要养活自己就够了,没有想很多。”黎紫书说。

沉到生活里去

在离开土生土长的马来西亚时,黎紫书开始构思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告别的年代》。十多年前,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能写长篇小说的作家,她在书里运用了繁复的结构。到了十多年后再写《流俗地》,她选择返璞归真。但这样的写作,难度比《告别的年代》大了许多。“因为要把所有情绪都融化在形式里,看不见那个形式不代表没有,是作者努力把形式融于文字底下。这是创作《告别的年代》和创作《流俗地》的区别。”黎紫书说。

在作家徐则臣看来,这种区别反映了黎紫书人到中年时更为成熟的一种创作心态。“她以前写出过《告别的年代》这样一环套一环,三层‘戏中戏’的小说,现在写《流俗地》这样相对平白的作品,更多是基于对文学本身和对现实认知的变化,当然还有对马华文学认知的变化。”徐则臣说,“我说的平白不是直白,是朴素、晓畅,不拒人于千里之外,不故弄玄虚、不炫技,不是一张嘴就满口大金牙。”他认为,《流俗地》不是在高蹈、封闭、空转的艺术系统内自说自话,而是向人间、大地、生活敞开,向历史和文化敞开的一部作品。

十多年的新闻记者工作让黎紫书收获了多样的人生体验。报道车祸新闻、采访诺贝尔奖得主、访问月饼铺老板,她报道的题材、采访的人物触及社会不同层面。她的感性、独处使她能够将这十多年的工作训练转变为写作的宝藏。于是,在《流俗地》里,黎紫书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小说里不同圈层人物之间的关系。

在《流俗地》中,黎紫书复刻了一个带有浓重地方志色彩的以华人为主的社会,华人的历史和现实、家庭与社会、男性及女性、老人跟少年、政界与社会、华族并“友族”、健全人与残疾人,方方面面都在作品中得到颇为细致的描摹和展示。《流俗地》的主人公银霞,有着盲人和出租车调度员这两个看似冲突的身份,在文化纷杂的马来世界里,作者通过她的生命细节展示出社会的变迁与宏大的历史。

黎紫书关注的焦点始终是摇曳多姿的日常生活。作家乔叶说:“《流俗地》这个书名真是好,流动的是什么?流动的是人情、人性、人心,是小说‘血肉’的部分。俗是什么?我想起‘俗骨’这个词,它是人情世故,是小说的拐杖。‘俗’对小说文本肌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黎紫书写出来了。她的小说‘血肉’丰满,‘俗骨’又非常结实。这是我作为一个专业读者读得非常入迷、非常喜欢的地方。”

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举行的“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——黎紫书作品分享会”“此时此地,温柔的光——黎紫书作品分享会”等活动上,黎紫书还与中国读者围绕AI对作家创作的影响、如何建立自己的写作根据地等问题进行了交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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